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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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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4 章

詩怡興致缺缺地離開胡商店,還以為進了新貨能有什麽好東西,也就那樣吧。

她臉上的嫌棄不似作偽,店裏的管事被打擊得都快自閉了。

等詩怡離開後,他才四處打聽這小孩是誰,然後被告知,這是最近風頭很大的昭華公主。

皇帝把她捧在手心裏,人家什麽寶貝沒見過?看不上這店裏的東西,再正常不過了。

真是……胡商徹底服氣了,他不敢想象,鄴朝的底蘊該有多麽深厚。

詩怡回到觀光馬車上,又用慢吞吞挪動的行進速度,逛完了整個東市。

沿途有不少管事家仆向她問好,不過這不是她要操心的事情,甚至不用出動她的長史立春,派霜降去應付就足夠了。

她到北辰精選的門店參觀了一番,這裏應該是街上有錢人濃度最高的地方,因為它不止售賣商品,也變相承擔著社交需求,只是這個優勢還不明顯。

詩怡心想,是時候組織點VIP顧客尊享活動了。高奢、高定的走秀向來是備受關註的名利場,北辰精選也不能輸啊。

想到走秀,在她的腦海中,第一個蹦出來的名字就是顧菡,八姐姐可不止是對顏色敏感。

她們之前試穿校服時,明明是同樣的衣服,她隨便搭點小首飾,調整一下局部尺寸,穿起來就比別人好看。

這種審美上的直覺,是多少人羨慕不來的天賦。

如果接受系統化教學,應該能把顧菡培養成優秀的造型師,或者服裝設計師也說不定?

鄴朝還不流行成衣,基本都是扯了布料做定制,區別在於精美度罷了。

那……先讓顧菡當造型搭配顧問,再給有錢人做高級定制,從他們那撈夠了錢,就能投入紡織業,等機器發展起來了,再針對不同消費者制作成衣。

嗯,這是一個完美閉環!

詩怡這才發現,自己雖然沒有領取暑假作業,但幾乎每時每刻都在腦子裏做方案……

她很憂愁,這不會是被阿爹ktv太久,已經習慣成自然了吧QAQ

東市很快就逛完了,詩怡等人又坐著馬車來到西市。

到了這裏,她們就得下車步行了。其實以她的身份可以清場,但逛街就是要人多熱鬧才好玩嘛。

詩怡意外地發現,西市竟然有幾位女性,頭戴羃帷,薄紗覆容。

“誒……上次和三哥來視察旗艦店開業時,沒見到這副景象啊?”

沈茝給她解釋:“羃帷多為世家女所用,是前朝延續下來的舊習。”

哦,詩怡懂了,便利雜貨開業時人太多了,這些世家女當然不願意和平民擠在一起,所以都沒出現。

她和沈茝的年齡還小,遠遠不到需要為“清譽”考慮的年紀,自然不用戴這個。而她身邊伺候的宮女等人,也是大大方方展露面容。

詩怡知道,當她們戴上羃帷時,肯定都以為自己在維護世家的榮耀和驕傲。

當然,也不是所有人都這麽古板,有些女孩的頭紗都做成了帷帽的款式,紗巾只垂到肩膀,有的甚至可以露臉,純粹把這層紗當成了敷衍了事的裝飾品。

還有的女孩,幹脆女扮男裝,穿上了胡服——這在鄴朝是一種流行的風俗,比戴著羃帷的人還多呢。

詩怡心下了然,那些穿胡服的女孩,應該都是本朝新貴之後了。

她們走在同一條街上,有時還會擦肩而過。分明在同一時空,詩怡卻有時代碰撞、新舊交融之感。

她在史書上看過海納百川的盛世景象,今日才算是真正窺到一角。

西市的便利雜貨依然熱鬧,詩怡隨機挑了幾個點位巡查,大體上能符合他們定下的經營制度,就是有些細節處做得不夠好。

這很正常,哪怕是在現代,從總部到基層門店肯定會出現偏差值。詩怡能理解,但還是敦促店長多加註意,不要仗著皇室品牌的光環飄起來。

店長被突然來巡視的詩怡嚇了一跳,連連稱是,在詩怡離開前,他還想給立春塞給心意,說這是給公主的“孝敬”。

立春嚴詞拒絕,警告他賄賂高層是嚴重違反公司紀律的行為,再有下次就直接開除;詩怡極為無奈,這深入人心的觀念真是很難改正啊。

“你還給誰送過錢?自己寫出來交給我,前面的既往不咎。那要是漏掉哪個,等我去查,那可就不好看了。”

她可以收其他權貴的,那些全充作科研基金了,但詩怡絕對不希望,方維公司裏也會出現貪汙腐敗問題,甚至是送上門來讓她知道的。

阿爹從來沒提過此事,他肯定不是真的不知道,就是想看誰能發現這個坑。

詩怡嘆氣,結果是她踩了進去,肅清風氣的活又得由她來扛了。

她在心裏搖人,六歲以上的都外出實踐去了,顧瑟去忙活字印刷的事,顧菡在跟進校服設計,顧璥不合適,顧梨沒那麽多心眼,顧玗……

顧玗還是算了吧,他太蠢了。

誒,這就沒人了吧?可惡,不該那麽早把顧瑟支出去的。

沈茝倒是有這個能力,但詩怡對她另有安排,盤活東市計劃可離不開她。

詩怡終於想到了一個人,四姐姐顧畫。

顧畫以身子不適為理由請假了,未能參加暑期實踐活動。但其實吧,沈茝給她分享的瓜是,羅美人想把她留在大興城中,相看駙馬人選。

值得一提的是,顧畫六月過完生辰,才剛滿十二歲。

如果按照十五、十六就能出降的年紀,那倒也說得過去,但現在皇子公主的嫁娶年齡都拔到二十了,她用得著提前八年嗎?

再說了,排在她前面的顧書都沒著急呢。三姐姐過完今年的生日,也就到十六歲了。

詩怡最初還以為,羅美人將顧畫留下,是想讓她親自相看有沒有喜歡的;結果沈茝告訴她,並不是,羅美人都是悄悄打聽的,而顧畫不走只是為了拉踩其他姐妹,襯托她有多麽溫柔嫻靜,不會到外面發瘋撒野。

詩怡:……

難怪顧畫小小年紀就這麽多心眼,這種教育方法誰頂得住啊?

其實羅美人再操心也沒用,選駙馬這事,都要由皇帝下旨。

羅美人覺得好的,他們肯定得再審核一遍,也要充分尊重顧畫本人和目標對象的意見,不能促成一對怨偶。

詩怡那時就想著,讓顧畫和羅美人分開,現在不正是個好機會麽。

讓顧畫作為特別監督員,去肅清方維公司內部風氣,她的“宮心計”就有了正確的用武之地。如果做得好,這份紀檢工作還能延續到朝堂,顧朗肯定很需要。

別玩姐妹互坑那一套了,內耗沒意思,要真有本事的話,就去和那群老油條耍心眼子吧。

只要讓她忙起來,羅美人對她的影響力就會慢慢降低,再加以她和阿爹的畫餅忽悠技術(……),還用得著發愁怎麽把她掰過來麽?

計劃通√

詩怡拿出她的活頁計劃本,用炭筆記下此事。

咳咳,這也是她“發明”的新玩意,在便利雜貨賣得非常好呢,其他商家也紛紛仿制,跟風賣貨,但他們追趕的速度,可跟不上方維公司的新品研發速度。

反正是“拿來主義”,也就不在乎專利問題,他們拼命跟風,對詩怡來說反而是好事。

一方面,他們這種行為會不斷強化眾人心中“方維公司最了不起,全都在抄它”的印象,同行襯托的營銷才最深入人心;

另一方面,他們的仿制品在當地卷不過便利雜貨,就會主動外銷,帶動多個地點的商品經濟發展,對鄴朝來說是好事。

方維公司只是他們打造的標桿,詩怡的身份是公主,她的目光當然不會局限於一家公司的利益上。

她帶著一群人,繼續在西市上行走。

這裏有許多小吃攤,飯館酒樓茶肆林立,但烹飪方式基本離不開炙、蒸和水煮,對了,還有膾。

最出名的膾食應該就是生魚片,它是權貴餐桌上時常能見到的食物,但從顧朗穿越過來後,皇宮就很少供應了,詩怡更是碰都不碰。

生魚片雖好吃,但不能吃淡水魚的啊!還是等港口捕魚業發展起來了,再來過刺身癮吧。

也許是走到了西市最熱鬧的地方,此處的人變得越來越多,詩怡和沈茝的小手都被女官們緊緊拉住,四個護衛也目不轉睛地盯著負責的區域。

有個抱著孩子急匆匆離開的男人,正從她們對面走來。

他嘴裏念叨著抱歉抱歉,孩子太調皮,要帶回家管教,同時緊緊抱住胡亂撲騰的小孩,在人群中熟練地迅速穿梭。

詩怡瞥到了那孩子身上一角——這種華貴的衣料,和男人身上毫不起眼的粗布衣物形成鮮明對比。

電光火石之間,她大喊:“攔住他,那家夥是拍花子!”

人群一片嘩然,那男人的腳步更加匆忙。他的設想是用密密麻麻的人群當成掩體,但他忽略了詩怡身邊侍衛的武力值,高得超出他想象。

不是最好的這一批,怎麽會用來保護詩怡呢?

其他三人按兵不動,防備潛在同夥,雷豹靈活地穿過人群,他一人上前,兩招之內就將人販子制服,被拐的孩子也順利落地。

接應他的同伴看出他們這行人不簡單,轉身就要跑,但他們一動起來,就被雷獅察覺到異常,屬於不打自招,自投羅網了。

人販子抓到了,看熱鬧的人群對他們指指點點,為首的男人大喊無辜,說這就是他家小孩雲雲。

詩怡懶得理他,只說:“帶他們去見官。拿著我的令牌去。”

後面這句是另加的,不是她想搞什麽以權壓人,實在是擔心這夥人和官府有勾連,人證物證俱在都能指鹿為馬。

都膽大包天在西市公開作案了,要說背後沒點門路,誰信啊?

此時,這個被救的孩子也終於從驚險中冷靜下來。見人販子已經被送往官府,他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向詩怡行了一禮。

“今日之事,多謝小娘子搭救。此等大恩,某必銘記於心。”

詩怡打量著他,這小孩身高和顧珝差不多,應該也就是五、六歲的年紀吧。

古代小孩就是早熟,遇到這種事竟然也不哭,第一件事就是道謝。

她盯著他看,越看越覺得,這小公子還怪俊俏的。

現在說帥氣還有點早,但這五官確實好看,加上他穿著青衣,說話又文縐縐,自帶書卷氣質啊。

被詩怡這樣緊緊盯著看,男孩的臉慢慢紅了起來。他有心想回避詩怡的視線,低頭卻看到自己衣衫淩亂,在顛簸時被弄得皺皺巴巴。

要命,太尷尬了!他的臉燒得更燙,在他手忙腳亂整理衣物時,還聽到小娘子捂著嘴發出的笑聲。

在他有限的人生經驗中,還從沒遇到過這樣難以處理的局面。

他又羞又惱,耳朵和脖子都紅得厲害。

大街上不是說話的地方,詩怡等人去了幾步外的茶樓,開了雅間。

謝天謝地,有詩怡的宮女幫忙,這孩子終於整理好衣服了。

“你剛才,是說要報恩的意思嗎?”詩怡偏頭看他,“可不許搞大恩不言謝那套哦。”

“這是自然。”男孩窘迫之下,又行了一禮。

詩怡笑著說:“可你還沒說自己的名字,我以後去哪裏找你報恩啊?”

“小娘子說反了。”男孩認真糾正道,“是我向你報恩。”

“某出身謝家,名時序,在府中行九,不知小娘子是哪家閨秀?”

光看她身後跟著的人,就知道她絕非平民。

沈茝在腦海內搜索相關信息,小聲給詩怡匯報:“公主,這是禮部尚書的嫡幼孫。”

哦,禮部啊,將來科舉制度改革,少不了要和他爺爺打交道呢。

詩怡沒回答他的問題,而是上前一步,湊近了盯他的臉。

她見過禮部尚書,看起來是很嚴肅的老頭,沒想到孫子長得這麽眉清目秀呢。

詩怡想起來了,朝堂上關於方維公司的反對聲一直沒停過,禮部尚書不就是那一派的領頭人物嗎?天天就知道上奏彈劾,最喜歡拐著彎罵她了。

沒想到吧——你親孫子落在本公主手裏了。

這要是不趁機“報覆”幾下,對得起謝尚書嘔心瀝血的批評嗎?

詩怡沒回答他的問題,而是問起他為何被拐。

謝時序如實答來:“我與家中……兄長共同出門,稍不註意,就落入拍花子手中。”

詩怡長長地哦了一聲,假裝沒發現他的停頓,也沒問他為什麽家裏人還沒來尋。

嘖,謝尚書,別整天揪著她不放了,先回頭整理好自己家裏那堆事吧!

她放下茶碗,笑瞇瞇地朝他靠近一點。

謝時序連連後退,她步步緊逼,很有他逃她追那味了。

“小、小娘子……”謝時序想推開她,又不好意思,“你,你……”

詩怡:“別那麽緊張,我又不會吃了你。”

她說完就覺得有點怪怪的,這臺詞……

算了,問題不大。

見他手足無措的模樣,詩怡惡趣味上頭,有心想逗逗他。

“此等大恩,你想要報答可能很難,畢竟我什麽都不缺。不如,你就以身相許吧。”

謝時序大驚,他都楞了片刻,才回道:“婚姻大事,當由父母做主,怎能輕易掛在嘴邊……”

“我……我只當小娘子是戲言,此話不要再說了,免得壞了你的清譽。”

詩怡確實是戲言,但見他這麽認真,又提到清譽二字,倒是讓她格外想笑了。

她還沒脫離童言無忌的範圍吧,這就講究上了?原來老古板的孫子,是個小古板啊。

她托腮看他:“可是我別無所求,只想覓得一如意郎君。謝公子方才還說要報恩,果然只是隨口說說吧。”

“莫非,公子嫌棄我容貌粗鄙,配不上你?”

謝時序著急想解釋:“並非如此!小娘子長得很漂亮,我從沒見過比你更好看的……”

話還沒說完,他就戛然而止,緊急踩下剎車。從他的表情能看出他的懊悔,看來在他的認知裏,這番話實在過於孟浪了。

詩怡心想絕了,真是有其爺必有其孫。

謝時序磕磕絆絆地說:“某絕非此等忘恩負義之人,只是,只是……”

只是你的要求,實在太叫人措手不及了啊!

見他實在為難,詩怡又憋不住笑了。

她剛想說都是逗你玩的,但謝時序卻像是下了很大決心。

謝時序說:“還、還請小娘子等我……”

他的頭慢慢低下來:“等我回去告知父母,再、再登門……”

詩怡微囧:“不用啦,我說著玩的。”

“不。”謝時序卻很堅定,“小娘子,我既答應了報恩,就一定會娶你的。”

詩怡:……

糟糕,好像玩得有點大,翻車了。

晚上還有一更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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